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宠物情缘

闭上眼睛后,听力会明显增强。当我合眼被洗头时,在洗浴间的混响加成下,水声和话音都变得格外清晰。

在月子中心住了一个多月,总是红姐或霞姐帮忙洗头。她俩从长相到性格都很不同,唯一的共同点是非常擅长说话。单人就能完成长达半小时的脱口秀,让我在洗头时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。

拟过讲话稿的人都知道,半小时,内容扎实且生动,是了不起的功夫。

今天先来讲讲红姐和她的宠物情缘。

红姐壮硕高大,白净圆脸,利落短发,嗓门相当洪亮。每天下午五点准时下班。如果我四点半去洗头,她就会看着挂钟高兴地说:“耶!搞定你就收工啦!”

她喜欢边干活边说话,从少女时代追张学友到上星期与老公斗法,什么都能聊,聊什么都超大声,把平凡的小事讲得高潮迭起、异彩纷呈,现场感强烈,引人入胜。

大概是身强力壮的缘故,红姐下手很重,第一次给我洗头就差点把我送走。手里捧的仿佛不是产妇的脆弱脑瓜,而是橄榄球。

与往常一样,今天我也开口请她轻一点。

她大喇喇地说:“你头发多得很,又不易断,怕什么!”边猛抓边又补了一句让我特崩溃的话:“和我家的狗完全不同!”

她自顾自说起——狗是女儿闹着要养的,活泼好动,超级爱掉毛。家里时常毛尘滚滚,令她大为恼火。“原本它的名字叫Jacky,为了照顾成龙,为了弘扬中国文化,更为了解气,我就给它改了个名!”

“改了什么?”我闭着眼随口问。

“蒲公英!”

我不由得睁开眼,向这位语言大师行了个注目礼。

红姐畅快地吐槽了一番。诸如蒲公英吃得比她还好,蒲公英一上街就猛跑、拉都拉不住,女儿看见蒲公英就笑、看见她就怕之类的。忽而话题一转:“她也不是一直都喜欢狗的!一开始她喜欢的是兔子,六岁那年,哭得要生要死,非要我们给她买兔子!”

“买了吗?”我问。

“买了啊,她爸去菜市场挑了一只。那个档口正好有一只很瘦小的,都没过秤,老板很便宜就卖了。”……菜市场,太优秀了。

女儿对这只兔子爱得不行,抱着不撒手,亲自取名为“红眼病”。任谁听了都不得不称赞一句:祖传的好文采。

红姐感叹,女儿抱着红眼病的样子,简直就像是一副世界名画——梦幻,温馨,治愈。“等你女儿长大一些,她肯定也会喜欢小兔子的。”

“为什么?”我虚心请教。

“儿歌、卡通片、公仔书都是这么灌输的!说什么‘小白兔,白又白’,其实凶得要命,还会咬人!”平姐大声说。

“……那兔子一般命有多长?”我再次请教。

“兔子能活多久,我不知道!反正红眼病就活了一个星期!”红姐一边帮我冲水,一边牙狠狠地说。

红眼病入驻家中的事,红姐还没来得及跟她家婆说。家婆有他们家的钥匙。一天,家婆趁大家上班上学,主动跑去大扫除。擦地挪东西时,压根没往地上看,意外压断了红眼病的一条后腿。等家婆把东西挪回来时,才发现这只倒霉催的小兔子,歪在地上,奄奄一息。

“我真不知她怎么想的!她怕红眼病跑了,用绳子栓住它的脖子,绑在桌脚。“红姐越讲越激动:”喂!兔子喔!瘸了一条后腿喔!怎么跑?她还打给我,问是不是买来吃的,需不需要她先动手……”

等红姐赶到家时,红眼病已然往生。

死因不是失血,不是感染,而是窒息——被那根绑得太紧的绳子给活活勒死了。

红姐赶紧打电话给老公,让他买一只一样的回来,可不能伤了女儿的心。老公只好又跑去了菜市场那档口,在笼子前细看再三,没有发现小体型的。老公就问档主:“那种很小的呢?你卖过给我那种,很小很瘦的呢?”

彼时恰逢买菜高峰期,当着几个顾客的面,档主急得飙了脏话:“我他妈卖的兔子只只都又大又肥,哪有什么瘦的!”

未果。红姐只好骗女儿说红眼病生病住院了。原计划是等过些日子,女儿的注意力转移了,淡忘掉红眼病,这事也就翻篇了。结果女儿非常长情,每天都在锲而不舍地追问红眼病的下落,不曾忘怀。

“后来还是在那个档口买了只兔子,稍大一圈的。”红姐举起满是泡泡的手,给我比划了一下。“女儿只是年幼,又不是白痴,一眼就看出不像红眼病。我就诓她,住院嘛,会浮肿,很正常。”

还没来得及探知真假红眼病的更多后续,红姐又想起了另一只宠物:“我还养过一只巴西龟,叫‘小巴’,从很小的养起,养到很大很大一只!”

“很大?多大?”

“比你的头都大!”嗯。很生动。

我心想,尽管“神龟虽寿,犹有尽时”,但龟毕竟是龟,自带长寿光环,于是放心大胆接话:“你女儿喜欢小巴吗?”

“还可以!一开始怕她不接受,就养在阳台。我每天跑好多趟阳台,去看它。小巴爬起来慢吞吞,吃东西却很快,很有趣。”红姐说。

“后来呢?”

“后来它死了。”起承转合就是那么突然,比麦兜的妈妈讲故事还狠。

红姐回忆:“我跟小巴很要好的。我从小就想养乌龟,别的女孩子都喜欢猫猫狗狗,而我就是喜欢乌龟。可是父母不让我养。等我能自己当家了,当然就要养一只啊。”

她的声线变得温柔起来,语速也变慢了:“我很疼小巴的,喂它都是用那种很靓的虾干和虾皮,切得碎碎的。有时它饿了,会自己敲碗示威,当当响,很聪明。我觉得小巴有灵性,它也喜欢我,听得懂我在说什么,会看我的脸色。我要是哪天不开心,它也会闷闷不乐。”

“小巴知道我的很多心事呢。你别看我这样啊,我也是有很多心事的。”红姐说。

无奈小巴的福气不够,人龟和谐的好日子忽然到了尽头。

红姐一家三口去周边玩两天,把小巴寄养在了娘家。案发当天,红姐爸爸钓了很多鱼,晚上煮了全鱼宴。他用红姐给的、原本该喂小巴的虾皮拿去滚了紫菜汤,将处理下的鱼边角料倒在了小巴的饭碗里。

“小巴闻到新鲜的腥味,兴奋过头,它从没吃过这种惹味的东西,一顿猛吞,被鱼鳃给噎死了。我爸这人真是的,我明明都交代过了的。”

红姐顿了顿,又说:“你说这事是不是也赖我?如果我平时不总切那么碎,锻炼它吃点硬的就好了。”

她叹了口气,动作也停了下来,问:“洗过两遍了,还需要再抓一下吗?不然我放护发素了。”

“好……”我也不知说些什么好,只得老老实实闭眼等安排。

红姐给我揉护发素,突然就不做声了,一反平日滔滔不绝的样子。热雾弥漫的洗浴间里只剩下了滴滴答答的水声。随后响起了水龙头的哗哗声,她捞起我的头发过水。冲洗干净后,红姐用大毛巾把头发包起,扶我坐到镜前,用风筒仔细吹干。

这十几分钟里,她一语不发。

头发吹干梳顺,我也该回房间了。红姐默默转身收拾东西,不知怎的,背影好似有些落寞。我装傻起哄:“你都不跟我聊天啦,那么急着下班吗?”

红姐回头浅浅一笑:“那什么,风筒声音太大嘛,不说了,不说了。”

挂钟指针划向五点,红姐到点下班了。

以上就是今天红姐给我洗头时讲的小故事。

如果有机会再写写霞姐吧。霞姐总在七点后才下班。她在红姐隔壁洗浴间里做着同样的工作,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故事风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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